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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.一直在發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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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.一直在發光

“……什麽?”

這次輪到傅濯安楞住了,夏蕭眠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。

他所受的教育造成了這樣一個他。

從小苛刻的規矩讓他提前忘了童年,爺爺替他決定的他就去學,並將一切學好,逐漸成為習慣。

作為被最嚴格教育教導的孩子,他必須完美地完成所有任務。

他很清楚自己在性格方面的殘缺。

情緒波動大部分情況下只有一個固定值,這點的好處在工作上體現得淋漓盡致,壞處是社交方面,不過他也不在意。

所以傅濯漣說他像個假人,奶奶說他缺了一塊。

可遇見夏蕭眠後這點平衡就被打破了,情緒開始不斷起伏。

他變得沖動、害怕,那些標準在這個人身上變得不覆存在。

“傅濯安。”

夏蕭眠依舊捧著傅濯安的臉,又摸了摸傅濯安的眼角。

傅濯安得到了一個吻。

輕柔的、繾綣的、安撫的,沒有任何情欲意味的、簡單的吻。

“喜歡你。”

傅濯安握緊的手心忽然就松了。

他變得迷茫起來,不清楚自己在緊張什麽,好像是在害怕對方看見自己的不堪,畢竟這樣的自己他也沒見過。

也算不上不堪,只是很難看,自己居然會因為這點事情就變得不像自己。

引以為傲的理智輕而易舉地斷了一次又一次。

如果說起初是緊張聯系不上夏蕭眠,那麽現在更多的反而是羞愧。

不過他又很清楚如果重來一次,他的所作所為還是會跟剛剛一樣。

夏蕭眠親了親傅濯安的眼角,“不會再有下次了,對不起。”

傅濯安的左手抓住夏蕭眠的手腕,“沒關系。”

夏蕭眠終於放過了傅濯安的臉,又捧起傅濯安的右手,拇指有一處被燙到的痕跡,掌心殘留著煙灰,熄滅的煙彎彎曲曲地躺在中心。

他皺起眉拿起煙,用另一只手不停撫摸傅濯安被燙到的地方,吹了吹。

“藥箱在哪?”

傅濯安覺得沒必要,因為他都沒什麽感覺,“不用。”

“那我們消個毒。”夏蕭眠握著傅濯安的手,態度堅決。

傅濯安隨他去了。

消完毒貼上創口貼後,夏蕭眠還是楞楞地捧著傅濯安的手,坐在一旁低著頭看不清神色。

“怎麽了?”傅濯安問。

“……”夏蕭眠沈默了會兒,“以前抽得多嗎?”

傅濯安想了想,覺得分手後抽煙的那段時間也算不上經常,於是說:“不多。”

“是很久前就學會的嗎?”夏蕭眠問。

“是。”傅濯安記不清具體時間,“大概是高二。”

夏蕭眠:“……”

傅濯安不解:“怎麽了?”

“哦……”夏蕭眠摸了摸鼻子,“就是發現了我不會抽煙也不會喝酒。”

傅濯安:“……”

傅濯安:“我發現我昨天說的那兩個字確實說對了。”

“什麽?”

夏蕭眠喝酒醉了後,第二天基本記不得前一晚的事情,只記得自己跟傅濯安上了車,然後回家。

“好乖。”

還沒等夏蕭眠進行回應,傅濯安又繼續道:“怎麽這麽乖,夏蕭眠。”

夏蕭眠的腦子一片空白,睜大了眼睛看著傅濯安,耳尖滾燙,又移開了眼,眼睫微顫。

“乖”這個字他很少聽見,別人大多形容他性格陰郁古怪。

父親也從未說過他乖巧,反而常常責備他不懂事。

小時候他曾想過到底怎樣才算乖,到底怎樣才能得到一句真心實意的誇獎,到底該怎樣才不會被進行與別人作比較。

不會抽煙喝酒的原因也很簡單,如果被發現那將得到一頓打罵,而且他自己也對這些沒興趣,所謂的叛逆期像直接被扼殺了。

他不喜歡煙味,但喜歡傅濯安。

而這個字竟不知不覺中成為了他的執著之一,其實不止,他還想要更多。

傅濯安見狀笑了出來,跟醉酒後的反應沒什麽區別,甚至還更明顯了。

他覺得自己可能有什麽癖好,比如說看見夏蕭眠這模樣就更想逗對方。

“再說一遍……好嗎?”

沒等傅濯安再說點什麽,夏蕭眠反而先開了口,轉過頭又重新與他對視,不過耳朵依舊很紅。

“你好像很喜歡。”傅濯安又重覆了一遍,“真的很乖,畢竟現在不會抽煙不會喝酒的太少了。”

夏蕭眠沒說話,但人卻靠近了傅濯安,椅子也發出響聲。

“我很喜歡收到誇獎。”

傅濯安下意識微微向後仰了點,垂著眼看著不斷靠近的夏蕭眠,直到達到一定的距離,停了。

“所以,我總是想再聽一遍。”

夏蕭眠過了幾秒又道:“是不是很貪心?”

傅濯安得到過許多誇讚,什麽模樣的都有,所以他也從不吝嗇自己的讚揚。

他認為喜歡、讚同、誇獎就應該說出來讓對方知道才對,無論是工作上需要的客套話語還是真心實意。

不過似乎總有人會吝嗇自己的誇獎,匆匆而過,一聲不吭,又或者像《原生》裏的父親那般進行打壓。

所以他說:“不是。”

“你有許多優點,也很厲害。更何況在我的眼裏,”他無奈笑了笑,“你明明一直……”

“汪!”

陸小苗跳到兩人旁邊,嘴裏叼著受到摧殘的向日葵,一臉興奮。

夏蕭眠:“……”

傅濯安:“……”

剛剛的氛圍被打散,夏蕭眠盯著罪魁禍首,可罪魁禍首只是對著他搖尾巴。

傅濯安看著陸小苗交給他的向日葵,又看了看夏蕭眠。

哦,是死亡視線。

“你將向日葵放在哪了?”傅濯安拿著已經被咬斷的向日葵。

夏蕭眠:“……陸時聿也沒說過它會爬墻。”

傅濯安:“……嗯,是他的問題。”

陸小苗並不知道這向日葵有什麽意義,只是用一雙狗狗眼看著傅濯安,又用腦袋蹭了蹭傅濯安的手,像在撒嬌。

夏蕭眠覺得比起所謂的被咬斷的向日葵,還是陸小苗此時此刻的所作所為更讓他警鈴大作。

於是傅濯安的手都被占領,而陸小苗在看他,夏蕭眠在看陸小苗。

傅濯安沈默了會兒,“我打個電話給陸時聿。”

夏蕭眠拿過傅濯安的手機,用眼神詢問密碼。

傅濯安:“……密碼是000000。”

夏蕭眠:“……”

解鎖成功。

“這麽簡單嗎。”夏蕭眠撥給陸時聿。

“嗯,方便。”傅濯安說,“開免提吧。”

陸時聿接通,搞不懂為什麽傅濯安這段時間這麽愛打他電話,畢竟往常傅濯安幾百年才主動打一通給他。

“餵?什麽事?”

“你大概什麽時候走?”傅濯安問。

陸時聿那邊有一瞬的安靜,“估計還得過段時間。”

“好吧。”傅濯安的語氣聽上去有些遺憾。

“汪!”陸小苗聽見陸時聿的聲音,趴在傅濯安腿上對著手機叫了幾聲。

“……什麽意思?”陸時聿過了幾秒,“陸小苗幹了什麽?”

“把我家的向日葵咬壞了。”傅濯安摸著一旁的陸小苗,“問問你大概什麽時候回去。”

陸時聿:“……今天天氣不錯。”

傅濯安:“好的。”

傅濯安擡起手掛斷了電話。

陸小苗聽不見陸時聿的聲音又重新叼著向日葵離開了這片區域。

夏蕭眠松開了傅濯安的手,“剛剛那段話,後面是什麽?”

傅濯安想了一下被陸小苗突然打斷的那句話:“你明明一直在發光。”

“我看了那場演唱會。”

夏蕭眠楞住了,“什麽?”

“你唯一的一場演唱會。”傅濯安笑了笑,“網上視頻確實挺少的,關於你的消息也消失了很多,所以只有模糊的片段。”

夏蕭眠握緊了傅濯安的手,那場演唱會算不上出名,更別提上有多大的場面,臺下都沒有多少人,還有幾乎算得上廉價的燈光。

更何況當時的他一如往常木訥,表情應該也是全程的冷淡。

怎麽可能在發光?

“你下臺基本上給每一位觀眾都簽了名。”傅濯安說,“有人錄了全過程,花費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,雖然你的表情沒什麽變化,最後的比心也做得僵硬,但是,”

傅濯安眉眼彎彎,“所有視線、燈光都在跟隨你,包括在看那一刻的我。”

“所以,你明明在發光,無論是過去、現在、未來。”

夏蕭眠突然覺得自己的語言太過貧瘠,字詞也實在蒼白,不知該如何回覆。

他想,他確實做不到、也說不出這樣讓人心臟隨之震動的話語。

陸小苗帶著罐頭又一次來到辦公區,並用頭蹭了蹭傅濯安的手,爪子指了指罐頭。

“汪!”

傅濯安笑了笑站起身,拿著那盒罐頭,又將視線轉向了夏蕭眠。

“晚上再一起看資料?”

“好。”

夏蕭眠跟在傅濯安身後,陸小苗咬斷的向日葵正掉落在客廳的地上,盆栽也倒了,泥土灑了一地。

陸小苗見狀耷拉著耳朵,還裝模作樣用爪子試圖將盆栽擺正,動用了一下嘴,發現擺不正,可憐兮兮地望著兩位大人。

傅濯安輕聲嘆了口氣,將盆栽重新放回了陽臺,打開清掃機器人,去廚房給陸小苗準備晚飯。

夏蕭眠看著傅濯安的背影有點恍惚。

一直發光的,其實是傅濯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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